家乡的淮剧——乡音

三、淮剧的现状及今后的发展

  淮剧形成早期已分成了两大部分,一部分在江苏;另一部分则在上海发展,形成别具一格的风格。这两个部分地发展使得淮剧音乐由曲牌体逐渐成为以板腔体为主、以一些曲牌体为辅的表演形式,其朗诵性、抒情性和戏剧性都有了卓有成效地提高。

  今天,在上海有“上海淮剧院”(国家级),在江苏有位于盐城的“江苏省淮剧院”(省级)和位于泰州

  “泰州市淮剧团”。(其他如淮安市,盐城市,扬州市各剧团不作一一介绍,)无论哪个剧团的工作者们都在为淮剧得振兴繁荣而努力着,也纷纷取得了可喜的成绩。盐城市淮剧团的《鸡毛蒜皮》曾在“文化部全国戏曲调演评比中”中获九项大奖。上海淮剧院演出的古装大戏《金龙与蜉蝣》,以其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独特的表现视角,富有震撼力的音乐以及具有哲学深度的艺术内涵,将淮剧的表现艺术提高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

淮剧现代戏-太阳花剧照-江苏省淮剧院获奖剧目

  尤其值的一提的是去年江苏省泰州淮剧团根据鲁迅名作《祝福》改编演出的现代京剧《祥林嫂》,它从原著出发,以女性视角对祥林嫂凄苦一生的心路历程进行了深刻地挖掘。尤其是剧末祥林嫂临死之前的那场戏:年迈的祥林嫂手拄着拐杖,在瑟瑟寒风漫天飞雪中回顾了自己一生的悲惨遭遇,反问苍天“我究竟犯了什么错?为什么好人却无好结果?”“莫非是从小外婆在骗我,长大姨婆在骗我,私塾先生在骗我,鲁四老爷在骗我……世上男人在骗我,同是女人也骗我,卖福老头更骗我,骗我骗我却骗我,欺骗我一生辛劳二次嫁夫山(三)村苦女四处颠簸五味俱尝六亲皆无吃(七)尽苦头八方折磨久盼幸福石沉大海的苦命女子却为何……”,苦苦思索却不得其解,最后带着对生的无望和对死的恐惧在万家灯火、一片祝福声中离开了人世。这一大段唱腔虽然长达20多分钟,但它以“起板锣”起奏,运用了淮剧传统调式“大悲调”,中段运用了无伴奏的清唱,板式多变化,旋律优美,节奏由松到紧、由快到慢,唱词感人,加上演员出色地演唱和细腻地表演,将全剧推向高潮,使人不禁潸然泪下。整段唱腔一气呵成,丝毫没有拖沓冗长之感。《祥林嫂》一剧曾先后在南京、上海、北京、西安、郑州.哈尔滨等地演出,产生了轰动性的反响并多次获得作曲、导演、化妆等各个方面的多项大奖;其中,“祥林嫂”的扮演者青年演员陈澄是凭借这次演出,在一年之内,先后囊括了“省淮剧节优秀演员奖”、“全省调演优秀表演奖”、“上海白玉兰优秀主演奖”、”全国青年演员优秀表演‘红梅之星’奖”以及“全国戏曲梅花奖”等多顶桂冠。这在全国所有的文艺团体中都是绝无仅有的,令人赞叹。

  虽然如此,淮剧在总体上还是和其他剧种的处境一样,仍然处于戏曲发展艰难的大环境中,还存着这样或那样的问题。随着国家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人们的娱乐休闲方式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多元化,传统的戏曲艺术渐渐地失去了其优势。现在,戏曲艺术的拥护热爱者大多是中老年人,而青少年所占的比重却极少。传统戏曲往往都有题材陈旧,唱腔拖沓等通病,必然很难得到人们(特别是青少年)的欢迎,这就是戏曲音乐在现在审美心理中所产生的“距离感”,青少年是未来的主人,如果他们都不喜欢戏曲,何来戏曲的长久生命?如何继承与创新,如何缩短戏曲音乐、表现形式与现代审美心理之间的距离,如何使我国优秀的戏曲艺术经得起时代的考验,使其拥有更加旺盛和长久的生命力是摆在广大戏曲工作者包括从事淮剧艺术的工作者们面前的一个我们必须面对的问题。

  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正确处理继承与创新的关系。现代化日益加快的生活节奏,使我们很难再去欣赏慢吞吞的才子佳人的老套故事,戏曲需要用来反映我们这个时代,而传统形式显然已不能满足这种需要,尽管它有很完美的形式、很完善的结构。我们不能因循守旧,对其顶礼膜拜,要继承,但不能是无条件的继承。具体到淮剧创作中也同样如此,例如过去的淮剧唱腔都过分讲究咬字的清晰从而形成了十分夸张的咬字风格,显得很生硬,有些青年演员已经注意到了这样的问题,去年因“祥林嫂”而为淮剧爱好者所熟知的陈澄,她的唱腔就减轻了咬字的力度,又巧妙加入了流行音乐演唱中的气声唱法,形成了更能为人们所接受的清新自然的风格,也因此才能够得到广泛地认可。

  然而,艺术上的革新并不是简单的加减乘除,不能一味继承,更不能一味抛弃。戏曲经过几千年的发展,已成为具有高度综合性的一门艺术,形成了一套完整的艺术表演体系。即使我们要表现现代题材也需依附于传统形式。我们还是来看《祥林嫂》最后的那段唱腔,祥林嫂临死前无比悲苦的心情也只有用传统淮剧中的“大悲调”才能将其恰如其分地表达出来。所以我们应该正确认识和处理继承和发展,新和旧之间的关系

  淮剧因地名得来吧,淮水缘故。地方剧种各有特色,方言便是其中最显目的区别。幼时听戏也看戏,大抵是亲友中的,张口便唱,便没有什么红眉毛绿眼睛的装扮起来,渐渐也习惯淮剧与其他相比的特别清谈的妆来。京剧自然是花花绿绿的美丽妖艳,生算另外。

上海淮剧院-打金枝-国家一级演员:丰君梅,陈丽鹃主演.

  淮剧是我见过用词最不修饰,曲调最不夸张的。大多平常口语,说话声音略拖长些,老人便说你唱戏。什么“里把路”“一块”〈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里面就有上梁不正下梁歪的词句。小时候听《牙痕记》,简直是乡间妇女隔门相争的那种。中学的时候阿平特别会唱,常常对拉了衣袖,在宿舍里面唱将起来:

  金龙是我生——生母这样唱;

  金龙是我养——养母的台词;

  不是我的儿子我不认,

  是我的儿子不让认,

  哪里是唱戏呢,分明两个丫头作怪。可见淮剧词句的口语化。这样一说,不能不提方言。家乡方言是比较硬的那种,听来一字是一字,自然不同南方的软语联绵。这个样子唱起来,有哭腔,语气特别重的那种。妹妹看李佩红咬字决着和淮剧一样,一个字一个字清楚明白。

  淮剧即便是最热闹的不留神听也跟哭似的,偏我所看,悲剧偏多。同样的剧目例如〈红楼梦〉越剧扬剧黄梅戏的大半唱词可以公用,淮剧就不成,文雅清高的林妹妹说话也俗了起来。宝玉哭灵唱词是:指望与妹妹白头相共,有谁知一场欢喜一场空。你我悲言恨重重,妹妹人亡遗物还未动,怎不叫贾宝玉触景生情如痴如疯,但不知何年何月何日何时,再与妹妹葬花香冢?

  前些年春节的时候上新戏〈打碗记〉,苦情戏,伯母婶娘看的苦哈哈的,哪里是过年来哉。京剧〈金玉奴〉淮剧也有,名字换作〈洞房惊奇〉,你说是不是很贴切?这样的丑角是我看过最好的。再来看看书房那一出唱词:眼巴巴盼到黄昏后,一轮明月上高楼,对菱花,梳好头,搽了三瓶桂花油,满头青丝亮光光,耳朵根子滴答滴答往下流,香喷喷,软悠悠,滑滴滴,光溜溜,蚊子头上站不住,苍蝇一叮骨碌骨碌朝下翻跟头,樱桃口哎呀不敢张,怕的是满嘴的牙齿不象样,短的短,长的长,歪七扭八活象个梅花桩,只怪小时嘴谗好吃糖。

  薄情便是薄情,〈白蛇〉里面小青骂许仙那一出,真真解恨。与姐姐说找些淮剧来听,寻来的是演唱会版本的陈德林黄素萍等人。大抵是名戏名段,原本是要寻两出戏来的,没有能够。上面剧目内容姐姐大抵应该知道,京剧越剧这些剧目都是有的。内容到不显重要的了。特别喜欢的是〈李翠连〉,不知道是不是真有其事,家乡有媳妇哭诉的时候就有人说,:你以为你是谁,李翠连啊!?

  淮剧也可能是因为地方剧种的缘故,什么乡间的事情都可以唱出来,特别的生活化。写一段李翠连的词,送给天下的新妇,(看完笑笑就是了,不必放心上):

  天下万事都好做,唯有妇道最难当。

  日后嫁到夫家去,尊老爱有不可忘,要将公婆当爹娘,洗脸水不能烫,饭菜宜热不宜凉,人老话多须体谅,休生怨言脸色僵。

  大伯子强让他强,他是你公婆长儿郎,小叔子强让他强,他是公婆了儿郎,人家喜是喜的头生子,惯是惯的了儿郎,姑娘强让她强,她是娇客蹲不长,强三年和五载,花红彩轿抬出庄,邻居强让他强,忍让三份又何妨。

  丈夫在外边吃醉酒,你低声细语把他扶进房,服侍丈夫牙床上睡,我儿莫脱小衣裳,为何不把衣裳脱,快快去到小厨房,烧壶茶抓红塘,帮他解酒醒酒浆,你有话只在酒前说,酒后莫要道短长,男子生来肝火旺,恼羞成怒要打妻房,家法落在儿身上,句句带上苦命娘,他是买一个铜勺捞个柄,我养一个闺女贴上个娘。

  你满腹苦水向谁淌,家务官司谁肯帮,好心的登门将儿劝,恶意的暗中将儿伤,他说你娘亲早死少教养,野马无缰任轻狂,你穿娘鞋子描娘样,李翠连在九泉之下,还要被千人耻笑万人咒骂戳脊梁。

  勤俭持家要记住,家务之事做不完,水缸里没水要挑满,锅门口没柴莫要抱多。

  绣花鞋莫在墙上晒,怕的来往少年哥哥,把你的绣鞋偷了去,茶楼酒肆把话盘,明明是个苏木水,不怕乖乖你跳下淮河。

  有钱莫拜干姐妹,好女不拜干哥哥,干姐妹干哥哥,好的少来坏的多。

  总而言之,淮剧的发展道路还在继续,也必将继续,愿这朵出生于乡野的“小花”常开不败,永远芬芳。

  淮剧,是我们苏北人的淮剧,他像我们苏北人一样忠厚老实,温柔娴雅!

  【参考书目】

  〔1〕薄森海.《淮剧音乐及其唱腔流派》.上海音乐出版社,1987

  〔2〕戴玉升鲍鹤云黄斌斌.《淮剧音乐研究》.中国戏剧出版社,1994

  本文旨在宣传淮剧并经过转载和修改

责任编辑:淮小戏
文章标签:无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