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鼓点一响,脚底板着痒——河下古镇上的淮调

  在古镇河下镇上行走,忽然不知从何处飘来了一阵久违的唱腔,寻声探去,只见程公桥边上的一个亭子里有几位老人在自弹自唱,那曲调,时而悲壮,时而欢愉;那鼓点,时而起板,时而落板;那道白,时而悠长,时而急促。不用说,这就是里下河地区的淮调。

  古镇的一切都远去了,惟有这青石板、淮调还在眼前和耳畔。应该说淮调有着比青石板更悠久的渊源,河下这块土地上,不只是财富、商贾、名流的象征,更多的是生息在这片土地上的劳工、农民和渔民。这块土地上曾经也饱受黄河改道和淮河泛滥带来的灾难,这里与里下河地区许多地方一样,既有人间的喜与乐,也有太多的贫穷、沧桑与苦难。与所有民歌和地方戏一样,淮调也是人民从生活中诞生的,是从门叹词、劳动号子和哭声中演变而来的。有人曾经这样形容淮调:“不是人的喉咙里发出来的,而是大地上生长出来的,毫不做作、毫不虚伪的。”那调是拉调、上河调和下河调,有“苦”、有“悲”,也有“喜”,还有“土”。那腔是哭腔、水腔、也有黄泥腔,还有淮安北乡的山芋腔。


  位于河下古镇莲花街中段有一座周灵王庙,庙里有一座小戏台,旧时小戏班子隔三差五的就在这里演出。夏天的夜晚,镇上人吃过晚饭后,喜欢扛个小板凳,三五成群的结队聚到庙里戏台的小广场上去看戏,用河下人的话来说是“锣鼓点一响,脚底板着痒”。
  这戏班子并卖票,他们的收入主要是靠看戏的人来赏,也叫砸彩。砸彩往往是戏到最精彩之处或最感动人之时才能开始,戏班子很会抓住看戏人的心理,往往利用剧情中的主人公落难讨饭,得到贵人相助,作出感恩状。有的能巧妙改词,借机大赞河下镇上人和来看戏人的善举,以此博得大家的赞同。如果知道今天有大财主、大老爷来看戏,还能结合戏文,把这些大老爷在镇上做的好事一一夸赞。看火候到了,其中会有一位演员手提一只花篮,来到台口,这时台下的人往往纷纷慷慨解囊,朝花篮里投银两。
  河下镇上的商贾名仕较多,来看戏的人也较多。不要看这些有钱人,他们一般都有一段艰苦的创业史。淮剧的剧目中不少是苦情戏,唱到动情处,往往是台上的演员唱得字正腔圆,声声带血,台下观众看得如痴如醉,悲悲戚戚。据说河下镇上汪家有一位姨太太在一次看戏中,受到感染,在砸彩中,不但把身上的钱都掏出来了,而且把手上戴的一只金手镯也砸了彩。
  得到彩头后,戏班子的头会上台答谢,并会让台柱子根据情况再唱几个折子戏作为回报,这些折子戏仅描述公子赶考的就有《大赶考》、《小赶考》,描述皇帝私访的不但有《头访》、《二访》、《三访》、《四访》,还有《日访》、《夜访》、《南访》、《北访》,另外还有《小放牛》、《四季游春》、《孟姜女》等曲调……这些淮调是岁月慢慢熬出来的,不过这调子如今从河下古镇上飘出,虽然调子还在,但味道变了。到底变成了什么味道?答案应该是:祥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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