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丑”求美 ——浅谈淮剧丑角的表演艺术
本人九四年从盐城艺校毕业后即从事专业淮剧舞台表演，至今已整整二十个年头，由于身材、扮相、唱腔等多种因素，未能担任当家小生那一类的角色，一直专攻丑角。说真的，我很喜爱丑角，古往今来，凡是梨园无不包括丑类角色，无丑不成戏，淮剧也是这样。
这些年来，我在《御河桥》中扮演宣学贤，在《哑女告状》中扮演呆大，在现代戏《湖畔风雨情》中扮演憨子，在《甜》中扮演小叔子等，二十几台戏中均是丑类角色，塑造了众多不同性格的人物形象，积累了丑角表演的一些体会和经验，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充分认识丑角的内涵概念
丑是贬义的，丑和美是相对的，在对立中存在，在矛盾中转化，丑可以反衬美，美使丑更丑。然而，在淮剧舞台上，丑角却往往让人喜爱，丑角的种类繁多，有小丑、大丑、文丑、武丑等，丑角的人物中，有的奸诈刁滑，有的吝啬卑鄙。丑角的行当一般表现下层人物，这类人物中多数心地善良，为人正直又好抱打不平，象《杨三小》中的杨三小，《柜中缘》中的淘气儿。这类人物中也有草菅人命的纨绔子弟和花花公子，如《蝴蝶杯》中的芦世宽，《窦娥冤》中的张驴儿。大丑是有地位有身份的男子，风度翩翩，举止文雅，像《蒋干盗书》中的蒋干，这种丑也叫文丑。武丑是指身怀武功绝技的人物，动作麻利轻盈，能翻、能滚、能打、能爬，干脆利落，如《时迁盗鸡》中的时迁。丑角的表演美，是一种超乎寻常的艺术美，人们之所以喜爱丑角，是因为丑角丑态百出的表演，让大家看到了自身许多荒唐的东西，产生了共鸣和愉悦，在笑声中，人们既憎恨卑劣小人，也看到正面人物身上滑稽可笑的东西。但，不管正面反面，丑角都不可背离生活，演员必须有明确的动作性和目的性。淮剧初期过份随意，丑角的表演没有章法可依，特别是到了深夜，为调动观众情绪而尽量搞笑，连台词都是现场发挥，那些老艺人虽表演技巧较高，但动作目的性不准确，虽插科打诨，风趣好笑，往往会出格，获取一些廉价的笑声，产生非常不好的效果。还有一些演员，只表现了丑角的某一种性格，不全面不准确，忽视了整体把握，出现了一些不着边际的炫耀，对观众产生了很大的危害。因此，丑角的表演绝不能是简单的丑，一定要认真分析剧本，分析人物，真正体现人物的内心世界和性格，丑角的表演技巧都要为这些服务，这是对真正艺术的要求，对淮剧表演也绝不能例外，一定要认识把握好丑角的内涵和概念，并在实际舞台表演时正确运用。
准确塑造丑角的人物形象
丑角是人，丑人丑事也有一定的发展进程，随着剧情的发展，人物性格才会越来越鲜明。所以演员要学会逐步铺排人物性格的层次，分析人物的内心世界，性格特征，许多生活细节都要要悉心把握，用自身的特点优势去表演。我团创作排演的大型淮剧《湖畔风雨情》，我扮演了重要角色大憨，对他的性格，我反复阅读剧本，请教导演编剧，理解了大憨的性格层次，大憨外表颓废，内心不甘，虽陷入贫困，表面放荡不羁，心中尚存有对幸福生活的追求，后来果然在支书的帮助下成功脱贫致富，找到了美满的伴侣。在他的表演上，我力求全面准确，多层次，多侧面，使之既有丑的一面，又有美的潜质，而且他的性格是动态的，发展变化的，在大憨丑的表演中融入美感，无论淮剧唱腔，还是一招一式，都精心设计，反复琢磨，使大憨这个形象在真实可信的基础上，具有美的闪光点，达到了有深度有厚度。在多场演出中，大憨得到了观众专家的认可，每当大憨出场，剧场效果就特别好，我也因为扮演这个角色在省淮剧节中获了奖。今年我又在小淮剧《甜》中扮演了小叔子这个形象，尽管戏份不算多，但在人物的塑造上我还是下了一番功夫。小叔子有点傻，但真的把他演成傻子那就没有任何意义，我注意在傻中见趣，傻中有变，傻中有美，使一个普通角色有层次，有特点，既丑又美，这样强化了人物形象，对整个小戏的成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经过长期的舞台实践，我对丑角的认识不断增强，在表演上也不断学习磨练，尤其是通过对自身表演特点的摸索挖掘，逐步形成了独具个性的特点，使淮剧舞台上我的这个丑角变得很有光彩，对整个剧团的艺术建设起到了较好的作用。
重视发挥丑角的表演特点
比起其它淮剧行当，丑角更接近生活，人物更鲜活，性格更多样。丑角的表演中，除了淮剧的优势唱以外，台词的表演也十分重要。丑角的台词应注意生活化，方言化，丑角演员要有一口好的念白基本功，好的念白技巧，戏谚云：四两曲千斤白，可见淮剧念白的重要。我们不应忽视淮剧唱腔的重要性，也不能忽视淮剧念白的重要性，因丑角行当念白很多，如果念白不过关，那就无法塑造好人物，也无法使丑角鲜活起来，得到观众喜爱。有些淮剧演员只重视唱腔，认为是唱不死的淮剧，老百姓也只是喜欢听淮剧，那就真的错了。一台戏中，没有好的念白，特别是丑角的念白不精采不过关，那这台戏就会大打折扣，就不完美，观众也不会承认，更不会喜欢。唱腔是别人谱出来的，有固定的旋律节奏，而念白完全依靠演员在表演过程中，根据人物心理节奏感觉来自行创造，它对塑造人物性格，表现全剧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我在这方面也有着很深的体会，对每一个丑角的念白，我都从生活出发，从人物性格出发，反复揣摩，精心设计，准确把握，无论是古装戏，还是现代戏，都是这样，特别是《湖畔风雨情》中大憨的念白，我做到了真实、准确、传神，既体现了水淋淋的生活，又具有较高的艺术性，为塑造好这个形象起到了很好的作用。丑角的表演中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滑稽戏谑，插科打诨。司马迁《史记》中就有优人以插科打诨来讽刺朝廷、君王的记录。春秋优孟仰天大哭，讽谏楚庄王贱人贵马的愚蠢行动，《审诰命》中的唐知县，其貌不扬，外表笨拙，内心风趣，不畏权势，为民请命，小事不拘，大事豪放，到任后，一不拜名，二不送礼，而是下乡查看。当他接到诰命夫人仗势欺人诉状后，表示“小青蛙我要把长蛇戏，小鸡娃我要斗老鸹“，用幽默风趣的手法表现了他的内心世界。丑角演员滑稽的表演，演的越认真，观众越相信这是真的，也越觉得可笑。丑角演员还应做到，在插科打诨中俗中见雅，雅中见俗，决不能掺杂污言秽语和不健康的东西。丑角正面人物的插科打诨，是出自内心的乐观态度，是机智的嘲笑和暴露丑恶。相反，反面人物的插科打诨，是他们丑形的自我暴露。有一位戏剧大师说过：“高明的丑角艺术家，上台都是很严肃的，他们的语言在当时可能观众没有什么反应，可过一分钟就会轰堂大笑。因此，最惹人喜爱的喜剧演员，是引起我们发笑的人，而不是和我们一起发笑的人，应该是笑生活本为他们做了什么事的那些人。”这也就要求丑角演员在表演滑稽幽默时需要有更多更深的东西。在这一方面，我在导演的指导下，力求把一些丑角既表现得既有滑稽可笑的一面，又有更深层次的另一面，使那些角色在生动活泼的同时，具有更深刻丰满的特征。
总之，淮剧丑角演员要通过舞台，把生活中的人和事舞台化，通过丑角独具特色的表演，表现人物性格，塑造人物形象，要在丑中见美，丑中求美，从而赢得观众，这是我从事淮剧丑角表演的一些体会，不揣鄙陋，写出来就教于同行老师和各位专家，促使我对淮剧丑角有更深刻的认识，在今后的舞台实践中有新的努力方向，在艺术生涯中取得更大的进步。
（本文作者：于爱顺；文章来源：《剧影月报》2014年5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