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淮剧《小镇》复调的叙事特色
摘 要: 淮剧《小镇》是现代戏的经典作品之一,它不仅在思想内容方面有其高度、广度和深度,在艺术上亦有其独到的创新之处,主要采用复调的叙事方式,即通过多维情节线索的发展推进,对人物进行互补的艺术呈现,以及通过不断的悬念设置,使得剧作的艺术性、戏剧性和现代性大大增强,进而受到广大观众的欢迎与业内专家的好评。
关键词:淮剧;《小镇》;复调;叙事特色
中图分类号:J82 文献标识码:A
2021年是伟大的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全国各地都举办了丰富多彩的庆祝活动。文化和旅游部组织专家从全国各地、各单位申报作品中遴选出了“百年百部(项)”舞台艺术精品,向建党100周年献礼。全国著名剧作家、国家一级编剧徐新华的现代戏剧作品《小镇》,作为当代现代戏最优秀的经典剧作之一,在2016年获得国家戏剧最高奖的第十五届文华奖之后,于2020年再次入选“江苏省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舞台艺术精品创作工程”重点创作作品项目、文化和旅游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百年百部”传统精品复排计划项目。现代戏《小镇》不仅在思想方面有其高度、广度和深度,在艺术上亦有其独到的创新之处,如采用复调的叙事方式、对人物作互补的艺术呈现,以及通过连续不断的悬念设置等艺术手法,使得剧作的艺术性、戏剧性和现代性大大增强,为广大观众所喜闻乐见,并受到业内专家的广泛好评。
一、采用复调的多元性叙事方式
关于复调理论,巴赫金认为:“有着众多的各自独立而不相融合的声音和意识,由具有充分价值的不同声音组成真正的复调,这确实是陀思妥耶夫斯基长篇小说的基本特点。”[1]2其具有多元性、对话性、互补性和未完成性等特征,其实质、精髓或核心,可用一个字概括,即由“多声部”而来的“多”。作为以语言表演为主的戏剧来说,人物间的对话,是通过演唱、道白等语言形式来进行的。而作为对话、交流的主体的人(剧中的角色)自然是多种多样的,否则就无法进行对话,更无法构成“多声部”。与此同时,随着人物、故事的复杂多样,其推进情节发展的线索自然也会有多条,否则就难以形成剧作情节纵横交错、跌宕起伏的艺术效果。概言之,由剧作对话主体(人物)的多人性、故事情节发展线索的多维性共同构成了复调叙事的多元性。淮剧《小镇》讲述了一个在以500万重金寻找当年救命恩人过程中发生的有人弄虚作假、企图冒领奖金、最终水落石出、真相公布的一个既真实又荒诞的社会传奇故事,它不仅带给观众以强烈的心灵震撼,还发人深思,而且在叙事方式上亦有其鲜明特色,采用了一种复调的多元叙事方式,使得剧作故事情节的发展和推进极具戏剧性和艺术性,由此给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所谓复调叙事,多是指作品中有两个以上彼此联系、相互区别的人物和故事,其按照明、暗两条或多条线索来结构并讲述故事,多条线索之间既相互补充、相互印证,又若即若离、相反相成,由此共同形成剧作意旨表达的丰富性和复杂性。[2]163-166在《小镇》剧中,即从讲故事方面来说,既有姚瑶代父寻找当年救命恩人的故事,也有朱文轩在巨款面前经不起考验一时失足、陷入是非泥沼而内心挣扎、最后救赎的故事,还有朱老爹当年因错失机会而隐忍为善的、具有深刻教训的历史故事,更有小镇人经历种种考验后完成道德重构和传承的、有关现代精神文明建设的精彩故事。从剧作的结构线索来看,剧作也是采用多重线索既齐头并进、又相互交织的叙事方式。一是姚瑶重金寻找当年救助父亲恩人的叙述者线索和角色线索。剧作一开始,便是在欢迎朱文轩荣获市“模范教师”称号、载誉归来时的活动中,镇长当众宣布了一个重大新闻消息:一位京城巨商以500万重金奖励寻找当年曾在小镇遇难时被其救助并鼓励的救命恩人。事情已过去30年之久,人们对事情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再加上做好事的人一直隐姓埋名,故要找到当年的善举之人确实有些困难。剧作从寻找救助恩人开始,由有人猜测是朱文轩而遭其否认;到在百般无奈和妻儿苦苦哀求下,朱文轩向朱老爹发出了自己就是当年救命恩人的虚假信息;继而到会议公布名单时,一下子冒出四个人自称是当年的救助者,使得朱文轩极为难堪和尴尬;再到朱文轩经过一番内心挣扎和心灵搏斗,最后决定向社会坦承错误,却遭到朱老爹一再劝说和阻拦。朱文轩经过内心的挣扎和心灵的博弈,最终还是决定向世人承认错误,并向大众宣布朱老爹才是当年真正救助者的历史真相。剧情至此,不仅谜底彻底解开,而且事件真相水落石出,最终完成了两代人之间道德接力棒的顺利交接,以及小镇人乐善好施、诚实守信的优良道德传统的传承。姚瑶代父寻找当年救命恩人,既是剧作所着重表现和反映的中心事件,也是贯穿全剧始终的一条主要线索,由此推进了剧作故事情节的不断向前发展,构成了剧作的一条主线和明线。
从剧作所表现的人物来说,其中心人物(主角)非朱文轩莫屬。整个事件都是围绕朱文轩而展开的,其行为表现更是贯穿于整个剧作的始终。因此,朱文轩的行动线是剧作的又一主要线索或曰中心线索。在小镇人心目中,朱文轩是小镇道德人物的典型代表,更是小镇道德的象征性存在。正因为此,在姚瑶代父寻找当年救命恩人之伊始,小镇人就几乎一致地认为此举非其莫属。朱文轩经历了从开始时的谦让推辞,到儿子为人担保银行贷款而闯下连带承担巨额经济赔偿的大祸后妻儿双双的苦苦哀求,使得他由先前的犹豫不决转变为被动接受“冒领巨款”之侥幸心理的变化过程,继之因受到其他冒领者遭到社会大众的指责而难堪、尴尬的强烈刺激,几欲向公众坦陈错误又害怕遭人鞭挞、千夫所指的诚惶诚恐情绪,到最终拒绝朱老爹要他继续圆谎而承认自己就是当年救助者的欺骗之举,遂义无反顾地向社会大众公开承认自己冒领巨款的错误行为,并道出了朱老爹才是当年救助者的真相。犯了错误,能认识错误并改正错误,这才是朱文轩身上的闪光之处,也是剧作家创作此剧的社会目的和意义所在。由此看来,以朱文轩为此剧的主要线索是完全成立的,其与姚瑶代父寻找当年救命恩人的线索,共同构成了此剧的主要线索,也同是构成此剧的一条明线,但其具体表现和作用则是不同的。姚瑶虽然也是剧中的一个重要角色,但其主要作用,一是代剧作家作为故事的叙述者而出现,起到穿针引线的结构作用;另一个作用就是作为整个事件的重要启动者、参与者和见证人。而朱文轩则是作为剧作家在剧中的代言人形象出现的,剧作家的思想观念、剧作的社会意义主要是靠朱文轩这个中心人物形象来体现和反映的。之所以将这两条线索都作为剧作的主线和明线,既是从其在剧中的具体反映和表现来说的,也是为了和下文的朱老爹的副线、暗线进行比较。
朱老爹在剧中是仅次于朱文轩的重要人物,或者说是剧中的二号人物。与朱文轩获得市“模范教师”称号归来时,在包括镇长在内的小镇人举行的热烈而隆重的欢迎仪式上华丽亮相相比,朱老爹的出场不仅是因姚瑶欲敲动象征道德传统的小镇大钟而牵引出来的,而且他给观众留下的也始终是置身暗中、威严屹立、不苟言笑的神秘背影。这一明一暗、人物出场的两种方式,与剧作的明、暗两条剧情发展线索有着紧密而内在的联系。剧作采用明线顺叙、暗线补叙的手法,先是两条线索各自发展,直到朱老爹主动找朱文轩交谈,两条线索才真正交汇在一起。显然,这明、暗两条叙事线索分别指向不同的剧作题旨,前者指向当下朱文轩知错即改的光明磊落之举,后者指向30年前朱老爹因犯错而导致其终身隐忍为善的救赎之事。正是在他们的共同努力下,小镇人才顺利地完成了传统道德的传承;也正是两条线索的交汇,表现了小镇人实现了人性欲望与传统道德的平衡。朱老爹这条历史线索,虽然是作为剧情发展的暗线来进行处理,但并不是说他的作用不重要,相反,正是他的暗线的发展和推动,尤其是他明里暗里对朱文轩的支持与配合,才使得剧情的发展一波三折、跌宕起伏,又有一个完美的最后结局。显然,朱老爹这条线索是剧情发展的内在动力,它与朱文轩的明线发展相互配合、相互促进、相互补充,并使剧情在最后发展到高峰,给观众留下难忘而深刻的印象。
综合来看,《小镇》中分别由姚瑶、朱文轩、朱老爹这三个人物所形成的三条剧作结构和叙事线索,首先是一种不同层次、属性的隶属关系。由姚瑶形成的线索是剧作总的结构、叙事线索,至于朱文轩和朱老爹所形成的线索则是隶属于这个总的结构和叙事线索的上、下层关系。前者在结构上起着总体框架的结构作用,在叙事上则表现为总叙、总起、总收的总括作用;后者从属于前者,是对前者的一种充分展开和具体论证,对前者起着艺术表现和反映的重要支撑作用。概言之,这是一种层次与逻辑上的上下与总分关系。而以朱文轩为主线、明线,以朱老爹为副线、暗线,两者之间也是一种主从关系,全剧以朱文轩行动线的发展为主,朱老爹的暗线则起到陪衬和促进的副线作用。剧作中三条线索在纵向上齐头并进,在横向上又相互交织,从而大大增强了作品表现社会生活的广度和历史的深度,带给观众以心灵的震撼。也正是三者的有机结合与高度统一,才使得剧情的发展既一波三折又合乎情理,进而收到事半功倍的奇特艺术效果。[3]31-32
二、人物设置上的互补关系
应该说,互补关系也是复调叙事的题中应有之意。再说,假如没有人物(角色)之间的相互合作、彼此配合,戏剧表演和对话也无法继续进行下去。也正是由于这种彼此间的支持、配合与协调,才形成一种名副其实的互补的合作关系,形成有机的、整体的“大合唱”。剧中的朱文轩和朱老爹两个人,他们都是小镇道德形象的代言人和维护者,在他们身上更是体现了小镇两代人之间在道德传统上的一种传承关系。首先,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一种互补的关系。朱文轩和朱老爹虽然是两个不同的人物形象,但从剧作家潜在的深刻用意来看,或者从剧作的整体艺术构思与最后效果来看,观众则不妨将他们看作是一个人,即从人物形象的构思和塑造来说,两个人实质上是一种真正的互补关系,他们彼此都是对方的影子,或者说是另一个自己。所谓“互补”,实际上是指在描写和表现其中任何一个人时,同时也在反映和体现另外的一个人,或者说,在他们身上其实是难分彼此的。观众不妨将朱老爹看作是朱文轩的过去和历史,朱文轩则是朱老爹的现实和未来。之所以会如此,首先,这是由不同的时代和社会背景所造成的。人是生活在现实的、具体的、特定的社会环境中的,因此无不受到其所处时代与社会的深刻影响。朱老爹当年捡到了别人丢失的20斤粮票,一方面因一时找不到失主而无法及时当面归还,另一方面也因老母由于饥饿缺粮而奄奄一息、生命垂危,故才用这些粮票急救了老母一命,然却因行孝道而违背了诚信的做人之道。在这一点上,朱文轩仿佛与其如出一辙,正是因为儿子不慎中闯下大祸,使得整个家庭将因此陷入家破人亡的危境,正是出于父子亲情、夫妻爱情, 他在万般无奈之下才做出了由先前的犹豫不决、只因一念之差而被动承认自己是当年救助者的丑事。朱老爹因为当年的事件内心饱受折磨,决定以慷慨捐助、扶危济困来自我救赎,由此赢得小镇人对其的敬重。而朱文轩则生活在改革开放的新时期,再加上他作为小镇人道德楷模和代表的特殊身份,才使得他选择了与朱老爹对其劝说阻止的、截然不同的处理方式。剧作家详细描绘的朱文轩激烈的思想斗争与灵魂深处的博弈情形,又何尝不是当年朱老爹内心挣扎和熬煎情景的真实再现。“两种各不相同的表现方式,却显示了道德人生的时代变迁。”[4]37-39“两代人在小镇道德失范和重建的大是大非面前终于肝膽相照,朱文轩的思想高度和朱老爹的思想厚度,到达了双璧生辉的亮度。”[5]54-56这两个人物,一方面,“要求每个剧中人物用自己的语言和行动来表现自己的特征”[6]243,另一方面,两个人又都可以从对方身上发现自己的影子所在。就如同一个硬币的两面,剧作家采取一种人之形象的复合与叠加,使得朱老爹的过往历史和朱文轩的当下现实这原本不同时空下的事件、内容,通过一种人物并置、复合、重叠与同构,达到在同一舞台时空下的共时呈现。剧作也由此创造了一种共同的叙事语境,即当下、现时的舞台时空,正是此才使得剧作家能以现代人的思想、观念和眼光,来重新审视那个特殊时代和朱老爹当年的义举与遗憾,以消减老人思想、精神上的沉重负罪感,体现出叙事上的一种温情主义。也正是这种彼此映照的互补艺术笔法,使得剧作家巧妙地将对朱文轩的详写和实描,与对朱老爹的略写和虚笔,两者有机结合并高度统一起来,反映了两人之间水乳交融的、因互补而构成的传承关系,由此不仅增强了剧作的趣味性,也使得剧作的思想意义更深入化、扩展化、多重化与丰富化。其匠心独运,技法老道,令观众拍手叫绝。
三、连续不断的悬念设置手法之运用
“多”,原本是复调理论的核心和精髓之所在。在《小镇》中,“多”还表现为连续不断的悬念设置和解疑的过程。有人因为剧作家采用了一种将戏剧的外部冲突转向对表现人内心世界的“向内转”的写法,着重于对人物心理的形象刻画和深入表现,尤其是剧作带给观众以“灵魂过山车”的强烈情绪体验和心灵感受[7]179-180,就想当然地认为其有淡化故事情节的创作倾向。实际上,这种内向型或内倾型的戏剧作品,往往同样有着紧张曲折而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当然,这种剧情的波澜起伏、曲折有致,与作者的不断巧设悬疑的过程和技巧有着密切联系和重要关系。戏剧要有戏剧性,这既是业界人士的共识,也是观众欣赏戏剧的一项基本要求。戏剧性在很大程度上表现在紧张曲折和引人入胜的剧情发展上,而剧作家通过不断的设疑、解疑手法则是达到此目的捷径和有效手段。剧作伊始,在欢迎朱文轩载誉归来时,镇长向大众公布了姚瑶代父重金寻找当年小镇救助恩人的消息,这不仅事关全剧后面情节的发展,而且也让人顿时产生对已过去30年的事件中的人物是否还能找到的疑问,在瞬间吊起了观众的胃口,吸引他们想看下去究竟会发生怎样的事情,悬念也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设下了。接着,包括镇长和姚瑶在内的小镇人,几乎一致地认为做出此事的人非朱文轩莫属,然朱文轩则给予否认、推托,这反而让大家进一步认为是他所为,只是他谦虚而不肯承认而已。当朱文轩后来在家庭事故重压和百般无奈之下,才被动地接过妻子已经拨通了的电话,慌乱间假称自己就是当年的救助者时,其已改变了先前对自己是救助者的否认(尽管是婉转地,并不彻底地)。开头设置的悬念不仅没有得到消解,而新的悬念又产生了,朱文轩接下来会怎么样?当朱文轩在寻找救助者的通报会上一下子竟然听到了同是小镇头面人物的企业家、书法家等都自称是当年救助者的消息时,他一下子蒙了,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尤其是小镇人对这些道貌岸然的头面人物冒取不义之财的恶劣行为的尖锐指责与无情批判,更使得他内疚愧悔、惶恐不安。出乎观众意料的是,朱老爹竟然没有当众公布朱文轩的名字,这就又形成了一个新的悬念,朱老爹为什么在公开诸人冒领巨奖之时唯独隐藏了似乎是原本众望所归者、后又暴露其也是冒领者的朱文轩的姓名。一连串的悬念就这样相继产生了,使得观众在对前面的悬念还未解除时又进入到新的悬念之中。这重重叠加的悬念,不仅让观众一时难得其解,还被其压迫得紧张而喘不过气来。朱老爹此举既给观众造成了一种戏剧欣赏和审美上的悬念,也使得朱文轩从这些人因冒领巨款而导致身败名裂、无颜见人而欲选择远走高飞、隐姓埋名度过余生的悲哀中感到了人人喊打的落水狗般处境的精神重压,自己又该怎么办?观众的注意力便一下子又集中到朱文轩将何去何从的问题上来。经过一番心灵的挣扎和难耐的熬煎,朱文轩决定向社会公开承认自己的错误,谁知朱老爹却登门而来,第一次向他说出自己就是当年救助者的真相,以及当年他对年轻人的激励密语,这既是对朱文轩当年主动捐献粮票给自己以莫大支持的感谢,也是为维护道德小镇的光辉历史形象,更是为传承小镇人乐善好施、诚实守信之社会美德、道德传统的需要。朱老爹苦心劝说朱文轩放弃向人们坦承错误的做法,要求他继续坚持承认自己就是救助者。面对小镇人道德偶像、神一般存在的朱老爹的苦苦哀求和执意恳求,朱文轩又该怎么办?无疑一个新的悬念再次产生了。朱老爹的此番谈话,一方面,既解释了先前会上隐瞒朱文轩姓名而不公开的原委,使得先前的悬念得以消解;另一方面,朱老爹这种隐忍为善的做法是否会在朱文轩身上重演,朱文轩是否会由此重蹈朱老爹隐忍为善的历史覆辙,这让观众为其揪心不已。但时代不同了,朱文轩毕竟不是当年的朱老爹,他义无反顾、毫不犹豫地向社会公布了朱老爹才是当年真正救助者的事件真相,同时也向大众坦承了自己并不为大众所知悉的冒领巨款的丑陋之事,将自己隐藏至深的心灵上的失足与沦陷,彻底暴露在大众面前,以此表示自己痛改前非的决心。朱文轩正是以自己坦诚布公、光明磊落的举动,赢得了小镇人的爱戴和拥护,完成了小镇人的道德传承的历史重任。旧的悬念未解,新的悬念又产生,一个悬念接着一个悬念,正是通过这种悬念的不断设立,有力地推动了剧情的不断向前发展,形成了故事情节的一波三折、跌宕起伏,与人物性格的立体、复杂、丰富,以及人物形象的鲜活、生动、饱满,形成了高度的一致。
悬念和冲突是戏剧家最喜欢、最常用的结构与叙事模式。被誉为美国“写作教练”的詹姆斯·斯科特·贝尔认为:“冲突早已被公认为是故事的引擎。没有冲突就没有戏剧性。”“首先要建立一个核心的冲突,而悬念负责提供动力。”[8]5戏剧创作需要用跌宕起伏、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和紧张曲折、激烈尖锐的矛盾冲突,来吸引观众的欣赏和审美注意。显然,剧作家徐新华对这一技巧的运用颇有独到之处,其在一部剧中并非只设置一个贯穿始终的悬念,而是通过不断地悬念设置,前面的悬念还未消解,便又迅疾开启了下一个悬念的设计,正是这种连续不断的悬念的设计,使得整个剧作始终处于悬念的设计与最后消解的全过程中。悬念源自冲突并加强冲突,剧作家经常在意想不到的叙述过程中利用悬念的设计和消解,由此带给观众持续不断的欣赏上的紧张感与放松感,借此增强剧作对观众的艺术感染力和审美冲击力。
结 语
戏剧《小镇》以其独具匠心的艺术手法,承载着丰厚深广的思想内容,达到了艺术性、戏剧性和现代性的有机结合与高度统一,使之成为现代戏曲创作的经典作品之一,故而具有戏剧创作标杆的重要示范作用和启迪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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