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痴绝处最爱是青衣——谨以此文深情悼念柏华老师

她是优秀的淮剧青衣演员,沉静婉淑、温文尔雅、大方端庄;犹如她家旁波澜不惊的古运河;她从淮安古街深巷中走来,心静如水、坚韧执着、性格温良;犹如她眼前历经风雨的镇淮楼。

引言

闻名遐迩的全国历史文化名城淮安,名人辈出、古风遗韵,长存不替。生于斯、长于斯的柏华,最喜欢独行慢赏,一个人心静神安、不受干扰,正好可以细细品味这老城的韵味。

情深痴绝处最爱是青衣——谨以此文深情悼念柏华老师

她心无烦虑,只身漫步在河下古镇的估衣街、徜徉在淮城繁华的上坂街。抬眼南望,静观八百年风雨的镇淮楼巍峨矗立;她登楼北眺,保存完好的淮安漕运府衙,石狮威武、殿堂森严,尽收眼底;她缓步流连,萧湖、勺湖的塔影波光、美不胜收;她多次拜谒驸马巷的周恩来总理故居、桃花垠的总理纪念馆;她一路走来、且行且思,吴承恩故居、关天培祠、梁红玉祠,都近在咫尺,伟人乡贤的懿行嘉言、生动故事,使柏华深得教诲、受益匪浅。

情深痴绝处最爱是青衣——谨以此文深情悼念柏华老师

淮安古城自古被誉为“壮丽东南第一州”,物华天宝、人文荟萃,江北无出其右。受这些伟人乡贤为国为民、至敬至诚的精神感召,柏华得丰厚历史文化之涵养,使她的性格,沉静婉淑、谦逊好学;她待人真诚善良、纯真剔透,身在剧团近四十年年,大家都说柏华,如水晶般晶莹纯净。

家学渊源

至净至纯的柏华出身于淮剧世家。

柏华的外婆,解放前就是淮剧名角儿,名震一方。一九五三年,学戏不久、科班解散的宋长荣,为生计所迫,曾搭一个淮剧班社,唱“京淮两下锅”。在这里,人地两生、无依无靠的宋长荣,得到了柏华外婆的悉心关照,纵然已过六十多年,但宋长荣大师一直铭记心中。而柏华一家却从不提及。“施恩不图报。”这是最好诠释。

情深痴绝处最爱是青衣——谨以此文深情悼念柏华老师

柏华的母亲王佩老师也是淮安淮剧团的名角儿,传统戏刚解放的那几年,风头甚劲,王佩老师擅演青衣花旦,与淮剧名家筱美秋、郭少亭、王志豪合作多年,深受观众喜爱。

柏华从小在浓烈的淮剧氛围中长大,基因遗传、胎教传承的,尽是浓烈的淮剧声腔韵味儿、武场的锣鼓铿锵;都是那唱不尽的“九莲十三英”、勾魂摄魄的“二断桥”“牙痕记”……

或许深知当演员有太多的艰辛甘苦,或许是望女成凤的殷切期盼,柏华父母当初怎么也不想她去报考演员。但父母的拳拳苦心,敌不过十五岁的柏华,内心深处对舞台的痴迷、对当演员的执着。柏华的艺术悟性极高,她的甜润嗓音、俊美扮相、她的高挑身材、表演天赋,哪一条都是唱旦角儿、做演员的难得人才,就是梨园行话所说的:“真正是祖师爷赏饭吃的一块料。”她的气质与素养,让所有招考老师眼前一亮,都承认,要不了几年,柏华就能像她外婆和她母亲那样,成为唱青衣的一个“角儿”。

砥砺奋进

1976年,柏华进了老淮安淮剧团。正赶上恢复传统戏演出,这个团名角儿云集、演出剧目极棒,演到哪里都一天几场,还一票难求。这给柏华他们这批新学员极为难得的学习机会。

生活中的祥和客气,掩饰不了大家舞台上的激烈竞争;外婆、母亲的频频叮嘱,促使柏华领会践行:唯有勤学苦练,方能终有所成。形体、圆场、水袖、把子;唱腔、台词、表演、情感,在在要练、样样要学。柏华练功,总是悉心揣摩老师们的韵味儿、台风;柏华登台,总是认真体会所演角色的真情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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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华深知,一个人,如果寄情于物,物就有灵,寄情于艺、艺就有魂,柏华喜欢淮剧、喜欢青衣,这都发自于自己心中的执念。

一朝吃戏饭,终朝唱与练;

血汗和泪流,孤影伴冷月。

四十年的刻苦揣摩,四十年的转益多师,柏华深刻体会到,演戏的四层境界:学戏之初,就是模仿,纯粹是在演老师,只能依葫芦画瓢,老师怎么教我怎么演;再上一层,是演技巧,掌握的技巧多了,总想多运用、显一手;第三层才是演戏,懂得人物刻画了,演戏能渗透进去了;第四层,才真正进入表演的自然王国的境界——向观众传达戏曲艺术之美、青衣淡雅之美,并将自己渗透在所演角色之中,不能自拔——柏华做到了。

情深痴绝处最爱是青衣——谨以此文深情悼念柏华老师

这一切,都源自柏华对淮剧的这份执念。秉持这种执念,不为金钱名利,不是逞强好胜,这仅是源于柏华对淮剧青衣表演不可名状的酷爱执着——柏华也说不出为什么。

舞台上,柏华所呈现出来的角色,特别纯净,没有一丝尘滓,没有一丝杂质,至纯至净、犹如水晶。因为柏华的心地就是这样至善至纯,她从不左顾右盼、患得患失,她只享受创作的快乐和激情。

柏华一直记着梅葆玖先生说的话:“京剧就是给中国人做个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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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华深谙其意:中国戏曲,自其诞生之日起,就承担起高台教化民众的责任——“青衣就是给中国女人做个样儿。”

柏华一直这样理解其所扮演的青衣角色:端庄贤淑、忍辱负重、顾全大局、任劳任怨。舞台上,柏华演绎了众多的青衣,哪个角色不是这样?她演《白虎堂》中的穆桂英、《合同记》里的田素珍、《三女梦》的柳如眉、《牙痕记》的顾凤英、《梅花泪》的梅花、《吴承恩》中的叶雨莲,这令她获奖很多,赞誉不断,但她一直很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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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基层剧团的柏华,无论从细致的表演,还是角色的气度,台上的气场,总让人觉得她是在用极高的标准要求、衡量自己,她饰演的人物虽千人千面,但最终都归结到至善至美、纯洁善良的中国妇女最优秀的本质上来,这是柏华心中,对淮剧青衣最完美的诠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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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岩魂》饰演江竹筠

心塑柳氏

2017年的柏华,塑造了淮剧《状元与乞丐》中柳氏这一全新的艺术形象。这使柏华的表演,层楼更上,达到至臻境界。演出后,观众和专家好评如潮。有专家直言:“柏华扮演的柳氏,感人至深、令人久久难忘;柏华的青衣表演,已经达到京剧大青衣的表演格局和境界。”这是对柏华青衣表演的最好赞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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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华饰演柳氏,摒弃了一般表演的火气与浮躁,她如抽丝剥茧般,细腻刻画、着意濡染柳氏这个角色形象。

在丈夫听信其舅父迷信谗言、忍痛抛妻撇子、远走他乡、以避祸灾之际,柳氏经历了震惊痛心,独自育孤、含泪伴读,忍受妯娌的讥讽欺凌,苦撑苦熬,直到儿子高中的艰辛历程;在本应柳氏扬眉吐气之时,但她没有趾高气昂、以牙还牙,而是大度包容落魄妯娌夫妇,一家团圆、阖府欢欣。

柏华的青衣表演,是在用善良的心地打动人、坚强的毅力感动人,阔达的心胸包容人、至诚的真情启发人。这是中国戏曲教化功能的最高体现。与此同时,柏华自身骨子里的温良恭俭让,与其所塑造的柳氏早已融为一体,使你分不出柏华是柳氏、还是柳氏是柏华,她把角色与演员已完美融合,达到了自然王国的最佳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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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曾说:“一个作家所写作品里的主人公之和,就是作者自己。”套用此话,我们可以说,柏华在舞台上用心塑造的所有角色,融合在一起,就是柏华自己。”从穆桂英到柳氏,几十个角色演下来,柏华完全是用心血,完整的演绎柏华自己。

近日,柏华去了趟深圳,来到灯红酒绿、满目陆离的大都市,柏华很少去寻那种浮华,而是一头扎进深圳最大的书店,寻找她心中的好书——但寻觅良久,只找到一本写李少春大师的书《老生》,柏华镇日捧读、痴迷其中。她看到其中李少春说的一句话,感触颇深:“台上演戏,是李少春让林冲支配李少春。”这是多么具有表演哲理的一句话,读到这里,柏华心中为之震撼,穷多少年舞台摸索而不得的表演精髓,竟被李少春大师一语中的。

从艺快四十年,柏华一直脚踏实地、勤奋努力,力避浮华喧嚣、大红大紫;只求踏雪留痕、无愧我心。柏华在用角色感染观众的同时,先用角色提高自己。经年累月、耳濡目染,柏华历练出了炉火纯青的青衣表演。她那种心止如水、温良细腻的境界,望柏华一以贯之,也期望柏华塑造出更多更好地艺术形象,让淮剧青衣表演之花,在这百花争艳的新时代,绽放出更加清丽的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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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元与乞丐》饰演柳氏


责任编辑:淮小戏